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全球范围内发现新发传染病多达40余种，其中包括由巴尔通体病原菌所引起的巴尔通体病(Bartonellosis)^[1-3]。该病为人兽共患传染病，也是我国近年14种新发传染病之一^[4]。巴尔通体能引起动物和人类多种疾病，为革兰染色阴性、营养条件要求苛刻、兼性细胞内寄生、生长缓慢的需氧杆菌，归类在变形菌门(Proteobacteria)、α-变形菌纲、根瘤菌目(Rhizobiales)、巴尔通体科(Bartonellaceae)、巴尔通体属(Bartonella)，其与根癌农杆菌(Agrobacterium tumefaciens)和布鲁氏菌(Brucella)等近源^[5-6]。目前，被正式命名的巴尔通体种有37种^[7]。对人类具有致病性的种类有杆菌样巴尔通体(B. bacillifoumis)、五日热巴尔通体(B. quintana)、汉赛巴尔通体(B. henselae)、伊丽莎白巴尔通体(B. elizabathae)、文森巴尔通体伯格霍夫亚种(B. vinsonii subsp. berkhoffii)、文森巴尔通体阿鲁潘亚种(B. vinsonii subsp. arupensis)、克勒巴尔通体(B. koehlerae)、克氏巴尔通体(B. clarridgeiae)、文森巴尔通体文森亚种(B. vinsonii subsp. vinsonii)、罗莎利马巴尔通体(B. rochalimae)等。巴尔通体感染引起的疾病谱广而复杂，通常引发卡瑞恩病(carriondisease)、猫抓病(cat-scratch disease，CSD)、杆菌性血管瘤(bacillary angiomataosis，BA)、战壕热、心内膜炎、视网膜炎、菌血症、淋巴结病等^[8-13]。

1 概述物种组成

巴尔通体自然宿主主要是哺乳动物。从猫、犬、啮齿类(野鼠、松鼠、鼠兔等)以及反刍类(牛、麋鹿)等动物中均可分离到巴尔通体。研究报道证实啮齿动物是目前分布最广、数量最多、巴尔通体分离种类最多的一类宿主动物，其带菌率高，呈全球性分布^{[1, 10, 14]}。目前鼠传巴尔通体主要包括格拉汉姆巴尔通体、特利波契巴尔通体、道志巴尔通体、澳鼠巴尔通体、森林巴尔通体、库珀巴尔通体、日本巴尔通体、昆州巴尔通体、泰勒巴尔通体和伊丽莎白巴尔通体等22种鼠传巴尔通体，见表 1。其中文森巴尔通体伯格霍夫亚种曾被认为是犬传巴尔通体，但由于近年来多次在啮齿动物体内被分离出，可将其归为鼠传巴尔通体。除这些常见的鼠传巴尔通体种类以外，还有一些非鼠传巴尔通体，如阿尔萨斯巴尔通体(B. alsatica)、佛罗巴尔通体(B. florenciae)、塞内加尔巴尔通体(B. senegalensis)、罗莎利马巴尔通体、杆菌样巴尔通体、B. bovis、B. capreoli、B. chomelii、B. ancashensis、B. apis、B. schoenbuchensis以及猫传巴尔通体(克氏巴尔通体、克勒巴尔通体、汉赛巴尔通体)，猴/人传巴尔通体(五日热巴尔通体)^[15-39]。近年一些致病性未知、新的或者非鼠传的巴尔通体在啮齿动物体内被分离出，这些巴尔通体是否与疾病相关以及是否可归类为鼠传巴尔通体还需要证实，但作为潜在病原体仍需引起关注。

目前，我国啮齿动物中共分离到16种巴尔通体，除罗莎利马巴尔通体外，其余皆为鼠传巴尔通体包括伯特尔巴尔通体、鼹鼠巴尔通体、白足鼠巴尔通体、非洲跳鼠巴尔通体、泰勒巴尔通体、日本巴尔通体、库珀巴尔通体、格拉汉姆巴尔通体、道志巴尔通体、伊丽莎白巴尔通体、特利波契巴尔通体、文森巴尔通体阿鲁潘亚种、昆州巴尔通体、黑瞎子巴尔通体和抚远巴尔通体，见表 2。据报道，浙江省部分啮齿动物体内携带的巴尔通体病原菌的基因型与汉赛巴尔通体同源性达97%以上，但尚未明确证实其为汉赛巴尔通体。其次，国内其他省市的研究调查分析显示，格拉汉姆巴尔通体、库珀巴尔通体、泰勒巴尔通体是黑龙江地区啮齿动物体内携带的主要病原菌，特利波契巴尔通体则普遍存在于我国云南省。中国台湾地区啮齿动物携带的巴尔通体主要为伊丽莎白巴尔通体与特利波契巴尔通体。除云南省曾被发现与五日热巴尔通体同源性很高的巴尔通体基因型外，尚未在国内其他地区的啮齿动物体内检测到汉赛巴尔通体与五日热巴尔通体。

2 流行分布

1940年，美国军事微生物学家James Baker第一次在啮齿动物草原田鼠(Microtus pennsylvanicus)的血液中发现了巴尔通体的存在，该巴尔通体即文森巴尔通体文森亚种。1994年左右，从英国境内的啮齿动物中相继分离到了格拉汉姆巴尔通体和泰勒巴尔通体。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巴尔通体在啮齿动物体内被发现，如澳鼠巴尔通体、黑瞎子巴尔通体等。提示开展鼠传巴尔通体的调查对于研究与防控巴尔通体的流行具有重要意义^[10]。

2.1 国内外鼠传巴尔通体感染情况

据近10年的调查研究发现，感染巴尔通体的啮齿动物遍布世界各地，覆盖北美洲、南美洲、欧洲、亚洲、大洋洲和非洲。21世纪初，亚洲和非洲国家才开始针对啮齿动物体内巴尔通体感染流行问题展开相关调查^{[10, 27]}。同时德国、日本、马来西亚和澳大利亚等国家也相继对啮齿动物种群中巴尔通体的流行分布展开研究。调查统计显示国外已经有约57个国家开展了鼠传巴尔通体流行病学的研究，见图 1，并获得了多个国家在啮齿动物中的巴尔通体感染率信息。有些国家如秘鲁近50%~100%不同啮齿动物体内可检测到巴尔通体^[40]；葡萄牙^[41]、埃及^[10]、日本^[42-43]、加拿大^[44]和美国^[45]等国家啮齿动物巴尔通体感染率>90%；泰国^[46]和俄罗斯^[47]啮齿动物巴尔通体感染率为80%左右；我国啮齿动物巴尔通体感染率约为67%。我国于1999年首次针对鼠传巴尔通体展开相关调查研究，截至目前，调查地区仅局限于黑龙江^{[3, 25]}、中国台湾^[48-49]、福建^[50-52]、浙江^[53-54]、云南^[55-57]、海南^[58]和内蒙古^[59]，见表 2。调查研究内容涉及不同地区的啮齿动物的感染状况和分子进化与系统发育情况。本研究所在实验室隶属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传染病预防控制所媒介生物控制室。多年来从事于媒介生物学及其控制技术、媒介生物性疾病流行病学研究，包括鼠类媒传巴尔通体的研究。为开展全国范围内啮齿动物中巴尔通体病原菌的调查研究工作，实验室已经采集了青海、宁夏、山西、西藏、贵州、广东6个地区的啮齿动物样本；并针对啮齿动物中巴尔通体的感染情况、流行分布以及遗传进化进行了研究分析。后续将继续开展我国其他地区鼠传巴尔通体的调查研究。

2.2 国内外鼠传巴尔通体宿主组成与分布

国外研究证实巴尔通体的啮齿动物宿主带菌率较高，巴尔通体病原菌在美国堪萨斯州的食蝗鼠(Onychomys leucogaster)中的感染率达90.4%^[60]；在科罗拉多的拉布拉多白足鼠(Peromyscus maniculatus)中的感染率为82.4%^[61]；从非洲中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南非小家鼠(Mus minutoides)鼠群中检测其感染率为67%^[62]；东非的坦桑尼亚啮齿动物赤道柔毛鼠(Praomys delectorum)的感染率为66.7%^[63]；法国的Se´nart森林堤岸田鼠中达39.3%^[64-65]。综合分析不同国家的感染情况：在不同的国家巴尔通体的优势宿主种群即啮齿动物的种类不同；在不同的国家，相同种类的啮齿动物普遍可被检测出携带有巴尔通体病原菌，如褐家鼠(R attus norvegicus)、黄喉姬鼠(Apodemus flavicollis)等。泰国、日本、柬埔寨^[66]、马来西亚^[67]、印度尼西亚^[68]、法国、波兰^[69-70]、塞浦路斯、西班牙^[71]、美国、澳大利亚、肯尼亚和尼日利亚^[72]等国家都曾从褐家鼠中分离出巴尔通体；奥地利^[73]、俄罗斯和瑞典^[74-75]等国家曾报道黄喉姬鼠存在巴尔通体感染。

随着国内学者对巴尔通体病原菌认识的加深以及对其研究工作的深入开展，已证实巴尔通体在我国啮齿动物种群中广泛分布。2012—2013年在内蒙古自治区(内蒙古)发现巴尔通体病原菌可从跳鼠科、仓鼠科、松鼠科与鼠科多种不同啮齿动物中分离出，显示其宿主种类多样；内蒙古啮齿动物中巴尔通体的平均感染率高达56.4%，可能与该地区森林/草原等生态系统复杂多样，啮齿动物种群兴旺有关^[76]。云南省与黑龙江省分别位于我国西南与东北边陲，地理区域内自然条件同样复杂多样，啮齿动物种类繁多，黑龙江省感染巴尔通体的啮齿动物主要分属于姬鼠属、田鼠属、家鼠属、与䶄属；云南省主要分属于姬鼠属、家鼠属、绒鼠属、田鼠属、白腹鼠属以及巢鼠属^{[56, 77]}。与其他地区相比，上述省份巴尔通体平均感染率较高。中国台湾地区感染巴尔通体的啮齿动物主要为褐家鼠、黄毛鼠、黑鼠和臭鼩鼱，感染率为10.3%~41.3%(表 2)。研究表明巴尔通体具有宿主多样性特征，对地理环境有广泛的适应性，巴尔通体的地理分布特征与其宿主动物分布相关联。

综合国内外调查数据，分析显示世界范围内感染巴尔通体的啮齿动物种类分属于鼠科、仓鼠科、松鼠科、田鼠科、异鼠科、马岛鼠科、跳鼠科、鼹形鼠科、沙鼠科9科，66属，137个种；巴尔通体病原菌普遍分布于家鼠属、小鼠属、大鼠属、姬鼠属、田鼠属、白足鼠、䶄属与美洲黄鼠属；在褐家鼠(Rattus norvegicus)、小家鼠(Mus musculus)、黄胸鼠(Rattus flavipectus)、大林姬鼠(Apodemus peninsulae)和高山姬鼠(Apodemus chevrieri)等啮齿动物宿主中呈高度流行。

国内外巴尔通体的调查研究分析还发现，同种类啮齿动物可感染不同的巴尔通体种，而且同一个啮齿动物体内也可同时感染2种巴尔通体，以及不同巴尔通体具有一定程度的宿主特异性。巴尔通体病原菌与其啮齿动物宿主之间是否存在协同进化以及协同进化机制是如何形成的，这些生物及生态学问题都值得进一步研究和探讨^[78]。

3 巴尔通体病的防控策略 3.1 巴尔通体的感染风险

巴尔通体病原微生物在啮齿动物中高度流行；啮齿动物被认为是巴尔通体主要的自然宿主；也被认为是其最大的储存宿主群之一。综合国内外调查表明，巴尔通体的啮齿类宿主动物带菌率较高。鼠传巴尔通体呈高度流行态势，并具有宿主多样性与基因型别多样性特征。

巴尔通体病作为一种人兽共患病，人类可能因与携带病原体的啮齿动物接触而感染致病，或被鼠咬伤或者伤口直接接触被污染的鼠粪便等感染，也可能由寄生在啮齿动物体表携带巴尔通体病原菌的媒介昆虫跳蚤、蜱、虱等经叮咬人体后引起感染。其次，世界范围内，啮齿动物繁殖力强，数量众多，分布极为广泛。我国疆土辽阔，地貌和景观复杂多样，鼠群种类(啮齿目、兔形目、食虫目等)约275种，加之人口众多，农村牧区和农田林场分布广泛，农林牧副各业迅速发展，导致人们与各类自然生态系统密切接触，增加了与啮齿动物接触的机会，也增加了将巴尔通体传染给人的风险^[79]。尤其在啮齿动物分布广泛，种类繁多的野外活动时或在农村地区生活的人们易感染致病。因此，鼠传巴尔通体感染对于人类健康的威胁不容忽视。

3.2 巴尔通体病的防控措施

目前，对于巴尔通体感染引发的疾病，尚无研制成功的疫苗，认识巴尔通体病原体并采取有效的防治措施是控制巴尔通体人兽共患病的关键^[80]。预防的措施为控制传染源和传播媒介。不仅需要对巴尔通体感染者进行彻底治疗和管理以控制疾病的传播，也要避免与媒介生物以及带菌动物的接触。

首先，医院与相关卫生部门应加强巴尔通体病的流行病学检测，早检测早防范。提高巴尔通体诊断、治疗技术的研究。加强巴尔通体流行病学相关知识的宣传，提高人们对巴尔通体病的认识与防范意识。

其次，根据地区环境的不同，了解每个地区感染巴尔通体的优势鼠种的概况，开展巴尔通体的调查研究。了解各地区人群接触啮齿动物的情况从而预测并预估该地区人群感染巴尔通体的风险，为防控巴尔通体病提供科学依据。

再次，要搞好环境卫生，灭鼠杀虫；在野外活动时不要无任何防护措施长时间蹲坐；不要睡地铺；不要和家畜共居一室；减少与虫、鼠及鼠的污染物接触，防止伤口导致的感染。

作者贡献:

马洁琼  ORCID：0000-0001-7970-9896

马洁琼：收集整理资料以及文章的撰写

刘起勇、栗冬梅、陈忠科：文章的审阅、修改和指导